新生代猛女之同人女调查:耽美 与性向无关

  社会越进步、越宽容,性行为的方式就越多元。同人女们另类的感情方式是发现女性尤其是青春期女性情感思维的一扇窗口。

  同人女(Doujinonna),来自日本语"同人"(donji)一词,原指有相同志向的人们,现在特指对正式出版的漫画进行再创作,或将原创同人作品以公诸同好的方式发表于杂志或私人自制出版物中。而"同人女"则专指阅读甚至创作以男同志爱情为主体的耽美(耽美在日
文中的发音为 Tanbi,意为"唯美、浪漫")原创作品或同人作品(包括小说、短篇、单幅漫画……)的女生。

  她们说:"我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不是个男的,我的梦想是变成一个男孩子,然后跟另一个男孩子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天生就是同人女

  同人女们说:"如果你是同人女,那么你天生就已经是同人女了。"

  她们大都是15―25岁的女孩子,她们普遍对同性恋,特别是男同性恋现象――她们称为Boy's Love,简称BL――怀有一种超乎寻常的热情。她们热衷于收集、阅读描写BL感情的各种小说、漫画,其中大部分自己也创作描写BL的同人或原创作品。而她们选择来作为创作依托的那些原作品中,绝大部分都是没有任何BL倾向的。

  社会学家李银河在《中国女性的感情与性》中,一共访谈了47位女性,其中遇到的同人女几乎都是青少年,关于性的了解和体验都处于萌芽阶段,所以她们了解不了同性恋的本质,所以也就不基于了解的程度欣赏和创作,而是一种基于本能的好恶来判断BL作品,标准就是作品中的主人公是不是美型或有没有魅力。

  一个同人女形容她自己被腐化(即变为同人女)的过程:"看到一篇BL的美文,先是惊讶,然后觉得非常刺激,非常喜欢,等时间久了,同人文看多了,给美男配对就变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当她们的人数逐渐增多,形成一种社会群体时,她们开始利用网络发展起自己不同于主流社会的特殊文化形式。开始有了自己的组织、自己的网站,耽美文学,以及耽美漫画的专类杂志,最重要的是她们已经形成了独有的耽美术语。

  当你看到她们目光诡异地在大说特说"女性向、男性向、直男、直女、王道、攻受"等等的时候,你绝不会想到,她们其实就是生活中的乖乖女,没有奇装异服,也没有故意标榜自己有多么与众不同,一个同人女说:"她只想悄悄地给那些美男们配对,不会去打扰他们,也不苛求所有人的理解。"

  没有想不到的,更没有做不到的

  "现在的电视剧,拍得实在是太暧昧了,女主角、女主角有存在的必要吗?不都是为了衬托两个男主角之间的暧昧情感而硬插进去的吗?偏偏两个本应该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却为了这个不必要存在的角色而反目成仇、怒目相向……"

  这是同人女对大众文化的感慨。

  并非是同性恋文化的衍生品,而是由动漫文化延伸出来的。她们在基本上接受了日本的 BL&GL文化后,营造出了属于她们自己的文化气氛。她们交流的载体多种多样,但绝大多数都是以日本漫画为原题材,有漫画、drama CD、Anime(动画)、小说等等。而这些作品在日本是合法的,在中国也并没有说是不合法的,于是它们就在盗版市场的运作下遍地开花。

  她们的最爱的比如《绝爱》、《间之楔》,都是BL的经典之作,暧昧类型的像 CLAMP的作品《东京巴比仑》里那句经典的:"我……你",简直是无数同人女心中一生的痛。而热血的正直漫画也每每被YY,最经典的是SD了,SLAM DUNK《灌篮高手》,CP(就是配对的意思)很丰富,比如:仙流、花流/流花等等。

  当然冷门的CP也颇受一些同人女的欢迎。同人女们拥有将一切文学作品改变成自己喜欢的模式的能力,正如一个有6年耽美经历的同人女所说:"同人女,没有想不到的,更没有做不到的。"

  于是,你会在BL的世界里突然发现,敢情水户洋平那么保护樱木是因为他看上他了,很想和他OOXX(圈圈叉叉,指做爱),而左之助为了去帮剑心拼命地练成二重劲,不是为了避免失去重样体验,不是为了保护眼前的安宁,而是因为他想把剑心当自己的老婆,甚至连玉鼎真人和杨戬都早有一腿,所以才舍命护花……

  真正的同性恋者并不会对描述自属类群的文学作品感什么兴趣,他(她)们并不需要这样的途径来审视自身,而是用行为来证实自身。而同人女则可能毫不实践同性恋行为,甚至厌恶同性恋,只是单纯地喜欢作品中的(男性)人物、声音和恋爱情节;同人女的创作也是本着这样的态度和目的出发的,她们不写给同性恋者看,而是把受众定位于与她们一样喜爱着文本中的主人公的人群。

  渴望还是藐视

  经典的BL漫画《绝爱》中,男主角晃司说:"我不是同性恋,只是我爱的泉恰好是个男的罢了!"

  喜欢一般少女漫画的女孩子会很自然地认同作品中的女主角,与之同喜同悲,与男主角深深相恋,女主人公获得的幸福宛如她自己的幸福,从而在这一虚拟体验中获得一种爱的满足。而喜欢BL漫画的同人女们,她们无法认同一般漫画中的女主角,甚至是厌恶,她们是把自己作为女主角的一个竞争者存在于现实中的,所以会很强烈地嫉妒女主人公获得的爱情。对于BL漫画中的两位男主人公她们则是都喜欢的,看到他们拒绝各式各样的女子,而独独钟情于对方(男的),会获得一种"真好,他没选择这个(或那个)女孩"的心理上的满足。在街上看到一对帅哥,脑子里便会浮想联翩,"到底是他做攻呢?还是他呢?……"她们会毫不避讳地对你说:"BL的H(激情戏)之于女生,就像A片之于男生。"

  而另一些同性恋研究学者不仅认为同性恋倾向和行为不会削弱一个男人的男性气质,而且持有激烈的完全相反的看法:同性恋行为中所蕴含的男性气质和表现出来的男性度比异性恋行为要强烈。这种看法可以用法国著名作家日内(Genet)的话做代表,他在《我们的花儿夫人》中借小说人物之口说过这样一句话:"一个操男人的男人是双倍的男人。"所以,他们推测,同人女们内心中所渴望的,可能正是这样的"双倍的男人"。

  直女、Les与同人女

  现在,当一群女孩从你面前走过时,你还能分辨出她们中哪个是一名直女,哪个是Les(女同性恋),而哪个又是同人女吗?

  她们自己会给自己作出严格的区分。除了极小部分同人女之外,绝大部分同人女是坚决反对人们将她们与同性恋划上等号的,甚至她们要义正词严地保护她们所热衷的耽美文:"耽美文学与同性恋文学完全是两码事。"因此,你基本可以相信,她们之中是不会有Les (Lesbian 蕾丝边,指女同性恋)出现的。

  对此,李银河认为:"如果是男孩子,他们变为同性恋的可能性会很大,但女孩子一般不会。同人女欣赏的对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欲望。她们喜欢少年,并不是因为她们有同性恋的趋向,而是她们体现出对美的需求。同人女的重点在于审美,或追求美。所以,看耽美作品对她们的性取向不会太有影响。如果女孩子真是同性恋那她们会去看GL(Girl Love),但她们看的却是BL。"

  李银河觉得,"耽美"这个词恰好表现了这类作品
是符合同人女审美口味的,"等到这些女孩子们走过青春,10年以后,她们仍会喜欢。所以,说耽美与她们的性倾向无关,只是一种审美而已。而人对美的喜欢会一直持续下去的,耽美正是将这种需求推向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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